Voitto

【决绝丨23:00】 ​​​猫II

上一棒：   @叶启臻 
下一棒：   @非著名职业周吹 

Summary：一个跟猫有关的睡前小故事。一个跟猫有关的睡前小故事。祝叶叶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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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上回从叶修床上这么狼狈地醒过来之后周泽楷几乎是落荒而逃。

人在极端惊慌、受到巨大精神冲击的时候，通常引起冲击的这段记忆会被淡化模糊，这是出于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避免让自身受到更大的伤害。

虽然叶修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伤害，甚至后来还约他一起下楼吃饭，甚至考虑到黑猫的口味，还特意挑了两种鱼……但这中间从床到食堂再从嘉世到轮回的许多过程，周泽楷都有点记不太清楚。

回宿舍这条路倒是记得很清楚。

周泽楷坐在车上，满脸都是搞砸一切的遗憾，神情恍惚，空空落落，怅然若失，连副队的问句都没注意。

“你和叶秋前辈怎么了？”江波涛又问一次。

“......”周泽楷茫然地看他一眼，好半天才分辨对方在说什么，木着一张脸摇头。

啊这？江波涛又有点看不明白了。

 

鱼不好吃，球不好玩，领结也被推到一边，黑猫怏怏不乐地关了抽屉，打开电脑。

已经快要收假，这几天还能最后调整下心态，不能因为这头的不顺耽误了另一头，周泽楷已经连歇会儿的心情都无，拿了桌角的账号卡准备今晚打个通宵。

只要忙起来就会忘记刚才发生的许多事，这事也经不起细想。

叶修那头会是什么想法态度他无暇顾及，毕竟轮回开年第一场就要打嘉世。

比荣耀登录界面更快连上的是开机就自动登录的QQ，账号上群组个人还有临时会话都积攒了很多的留言，未读消息99+，在QQ头像亮起来后还在不断增加。

周泽楷内心毫无波动，鼠标滚轮下拉，一个个翻过去，直到红色枫叶的头像跳出来把他刚刚登入的游戏都弹掉了。

叶修打过来一个接通瞬间就挂断的视频通话，那头像发现拨错又掐断。镜头里光着的上半身只出现一秒，刚洗过澡的人脖子上挂着条毛巾正在敲键盘，头发还没吹干，湿漉漉地黏在脸上。

周泽楷看着屏幕上突然出现的图像，吓得差点炸着毛变回黑猫。

“小周啊。”叶修在那头打字。

周泽楷盯着屏幕不敢说话。

“小周啊，你在看吗？”叶修又问。

见这边迟迟没声，叶修打过来一个语音通话。

黑猫倏地一下出现，坐在电竞椅上半天够不着屏幕，好不容易想起来跳到桌上去，黄澄澄的眼睛盯住那个界面上仍然持续中的通话请求，犹犹豫豫，伸出圆手，猫爪在同意和拒绝之间只摇摆了一秒就扒拉过去。

语音接通，叶修的声音温温地从音响里放出来，“我下午好像没跟你说清楚，你能变成猫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黑猫张了张嘴，没吭声。

“......这样吧，要不我们约法三章？”那头突然提出个建议。

 

02

“第一条就是你当猫的时候我就把你当猫。”

 

赛后的通道拥挤，要签名的观众逆着人流向上，要看重新崛起的队伍，尚不言败的老将，不曾落幕的传奇，于是某位刻意要躲观众的明星选手便朝着人更少的出口逃跑，美其名曰“在心态调整好之前暂不接受采访”。

陈果眼下已经很熟练对接赛后的客场记者，常先知无不言，还和她分享了很多小技巧。

不过这头对着话筒她可以用春秋笔法，对上自家观众席上大群闪着星星眼的狂热粉丝们陈果还是激动和忐忑兼而有之，做不到完全的冷静。

一旦想到这些额外加身的东西是为何而来又追着什么而去，陈果的心情就像午间被她放置桌边那个半身靠外的玻璃杯，在喜悦和焦虑间摇摇欲坠。

也许这样的场合只有那个家伙会冷静……新上任的战队经理下意识就要去找那个可以安定人心的身影——当然一无所获——说去洗手的人直到现在还没回，可能早就溜去车上了。

这家伙还是跟之前一样，总有些出人意料的操作。

年轻的经理叹了口气。

 

站她左边的是正努力给人签名的唐柔，在她右边的则是和观众拍照的苏沐橙，每个人都被抓着在说点什么（当然她自己也不例外），就连莫凡都如临大敌地盯着一个正冲自己举起签名板的观众，唯独某个核心人物早早开溜，让人无端想起某次的全明星叶修好像也是如此这般。

两边的人群都挤挤挨挨乱作一团，轮回这边江波涛一个没注意就看丢了队长。

轮回副队站在原地左右找不到人，熟悉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再一次涌上心头，他正掏手机要问，便感觉到自己肩上一沉。

叶修戴了口罩，把队服拎在手上又换了件便服，一只手从后方阴影里伸过来拍他，差点吓得人抖掉手机。

江波涛一声招呼还没来得及出口，对面的前辈衣服兜帽里冒出一个熟悉的猫头，冲着自己喵出一声。

果然……

难怪队长最近又开始变得神神秘秘，刚才又飞快开溜。

江波涛突然理解了一切，表情有点无奈。

“咳、那什么，我们走了啊，我知道你们月底才开会。”叶修反手把帽子再拉高点，好让布料完全罩住他背后的猫。

“好的，前辈再见，队长再见。”江波涛冲着一人一猫的背影挥手致意。

 

周泽楷这几年人长得高，猫形一直都不太大，眼下兜帽里刚好一装。这头交代完毕，叶修换了条路下楼，跟在人群后面慢慢走近兴欣队伍。

很久之前的某一回黑猫闻到烟味连打三个喷嚏，抬头的时候眼眶里都蓄上了泪，他这次从厕所走出来，指缝夹着的烟一路上就没点。

刚才是想抽没来得及，后来又没机会放回去，这会儿走回人堆，被落在队尾的魏琛拈过去点了。

“这什么？”魏琛抽了一口悠悠地吐气。

“我的外套啊。”叶修应得自然。

“谁跟你说外套了，你外套帽子里面，乌漆嘛黑的，扒拉着你，还有两个眼珠子。”魏琛一边感慨自己粉丝太多人气太旺刚才签名手都签累了一边用手指过去，被黑猫凶凶捞了一下——没捞着。兴欣的副队睁大眼睛凑上去看，头靠得太近，周泽楷瞪他。

你哪弄来的猫，嚯这么凶。

“这也是我的啊。”叶修向后退去一步，继续糊弄。

“你打个周赛赢轮回6分外加一只猫是吧？买一送一？”魏琛瞟他一眼。

“昂，找江波涛借来玩玩。”叶修在随便糊弄和认真糊弄之间只犹豫了一秒。

“轮回的猫？你怎么没事拐猫，它有名字吗？”魏琛来了点劲。

“咳、楷楷。”

“kaikai？哪个字啊？”

“……车来了车来了。”

这发音实在太耳熟，魏琛感觉似曾相识，正疑惑着重复念出好几遍，抬头再想问，就看到这人已经抱着猫两步跨上了车。

 

03

“第二条就是如果你想来找我仍然随时可以来。”

 

当初的对话言犹在耳，记忆犹新，不过过了这么久，他以为周泽楷早忘了。

赛后黑猫安安静静地蹲在洗手台边，一路盯着人甩掉手上的水珠走出隔间又要走出门。

叶修好像在思考什么，视线并不往这个方向，眼见着自己要被忽略，周泽楷冲他喵了一声。

被叫的那个过回头，表情非常明显地愣住。

这么多年周泽楷能变猫的事都没再有更多人知道，他以为他们不会再用这种状态相处了。不过今天猫又来，脖子上还戴着一个红绒项圈，项圈底下垂着一个金色的铃铛……天知道这个复杂的搭扣猫是怎么给自己戴上去的……

两边对视只有一刻，叶修很快便把手伸向对方，“走吗？”

黑猫顺着手臂灵巧地爬到他肩上。

 

返回h市的大巴车上正在落座，陈果定的车，并说以后我们离得近可以都这么定车，这么多人出门比订车票方便。

走得慢的现在也已经陆续上车，一个个打过招呼后坐到叶修正前面和左前面，人少座位多，他俩独占了一整个最后排。

因为黑猫坐姿太过正经，叶修赛后带着它出现得又突然，现在引起不少人围观。

罗辑是第二次转过来伸手想摸一下。

周泽楷在对方手摸上他的头的时候忍不住闭了闭眼，心中不断暗示自己是猫，是猫，没理由躲那么快。

这大概是他生命里比较漫长的一段等待，可能比刚才赛场上等君莫笑冒头还长，周泽楷好不容易忍着扭头的冲动让召唤师薅到第一下，本以为这是结束，没想到好像是开始。摸他的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一边小声感叹好软好软一边手又往猫头上伸过来。怕被挠还小声地叫他咪咪，说我没有恶意，你真可爱。

“……”黑猫在心里小小地叹出半口气。

他已经听到了叶修闷笑的声音，闭上眼正准备认命被摸，突然整个腾空——被挪到大腿上。

“马上开车了。”叶修一边笑猫一边救猫，指指前面对罗辑示意。

罗辑眼睛仍然黏在那颗猫头上，可被这么一提醒还是乖觉转身，依依不舍地坐了回去。

周泽楷发自内心地感谢，朝人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好像没被理解——不过叶修把手指顺理成章地伸过来两根，挠他下巴。

行吧，我是猫……

 

车开了。

黑猫摊平身体，闭上眼睛把自己翻了个身。路程摇晃，周围人声就是氛围白噪音，周泽楷连胸腔里的呼噜都逐渐平稳，拿尾巴搭在叶修大腿上一下一下地拍，然后变成缓慢地拍，然后停。

他并没有睡很久。

叶修先是伸手揉他耳朵，再去摸他两颗牙，最后干脆捧起猫的脸扒开眼皮，和面一样揉搓。

周泽楷痛苦万分地睁开一只眼，对上人的探究神情，有气无力地喵出一声，他想问叶修到底要干嘛。

“小周”，叶修把称呼的声音压很低，凑上来窃窃私语，“你是不是睡太熟很容易变回人，这是车上。””

一个睡着的小猫是没关系，一个睡着并且没穿衣服的周泽楷出现在这里会有很大关系。

“……”

如果说刚才黑猫确实有点睡意，现在算是彻底醒了。

周泽楷拿两爪把人一推，从胸腔里叹气，跳过叶修的座位又回自己的那个垫子上去，转头看向窗边，一只猫独自坐得端正无比，用行动表示自己不会睡着。

 

04

“第三条……好像前面两个都是我在提，要不你来？”一叶之秋问道。

“我还没想好……”一枪穿云打字。

“啊，那这个不着急，随时都行。”

 

上林苑的宿舍半夜两点亮着四台电脑。

对于兴欣明天要去海边三日游今天还惦记着要在网游里抢轮回公会boss的行为黑猫表示无法阻止，只好旁观。

周泽楷咬着烟盒一角穿行在黑暗中，灵活躲闪一路上的障碍物。满地收拾好的行李箱随意地丢在门边和墙角，形成一个个可能会撞到头的夹角——被绕开，桌子椅子腿交叉构成坚硬的栅栏——也被绕开。

猫夜间行走除了视力还靠些听力，这头轻微窸窣敲键盘和对话的声音像引航灯一样照亮一道黑影。

叶修的半盒烟丢在床头柜上。要从别墅的卧室走到客厅中间还隔着三个房间，这距离对人来说很近，对猫也不远，此时此刻气氛焦灼的网游里三个分会长带队追杀他们，四个人被追到湖里潜泳，穷极无聊地等怪刷新，每一个都在打哈欠。

这是一场意志力的对决，熬不住的人会被罚去拿烟。

叶修抽空把左手伸到机箱上摸猫的头——是等人等到不耐烦干脆出来的黑猫——很快就把猫拍醒，周泽楷左右躲不开那只手，叼住两根指头不满意地磨牙，叶修于是拉下耳机凑下去小声说话，“我们这边走不开，能不能去拿下我的烟盒？”

“……”

一团毛无可奈何地跳下主机小跑着奔向房间。

 

“老大你在跟谁说话？”

尽管有陈果的熬夜禁令但也有屡教不改的人，不过有违规操作当然也会有举报奖励，这里任何一个谁走出来看到四个摸黑上网的可能都会大义灭亲，因而叶修的声音在半夜显得格外不清晰。

“他带回来那猫。”魏琛在旁边解释，自己说完忍不住，公会语音里一道破音的笑声从四个麦里一起炸，魏琛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解释。

疯了，跟猫说话，还要猫拿烟，我这辈子都没见过会听命令的猫。狗都做不到。

它不一样。叶修回道。

有什么不一样，能有什么不一样，轮回的猫智商一百八？魏琛讥诮地问。

万一呢。叶修老神在在，又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要真把烟拿来了你怎么说？”

“我把键盘吃了。”魏琛毫不犹豫地赌咒发誓，又逼着对面的一起发誓，它要没拿来怎么说？你也吃键盘？

“键盘太大了，撑，我吃烟灰缸就行了。”叶修呵呵一笑。

魏琛犹自计较，还在说这两个东西大小体积相去甚远，要用烟灰缸对标键盘你得吃俩。

另一个摸黑看了一圈，断然拒绝，说这里拢共就一个，再要吃只能选垃圾桶了，你想得挺美，垃圾桶是另外的价钱。

二人对骂没持续很久，桌角有个东西很快窜了上来，并低头丢下另一个东西。

啪嗒。

魏琛定睛一看，居然是个烟盒。

借着电脑屏幕上的过亮的光还可以看到纸烟盒一边多出了两个小小的洞，像订书机的钉孔，是周泽楷一路叼它过来时留下的牙印。

“你你你、它它它……”

魏琛惊得话都说不太清，等再看到黑猫把打火机用爪给叶修拨到手边之后彻底失声。

“我说了它可以上清华，你以为我开玩笑么。”叶修给自己点上一根，瞥去一眼，笑得不怀好意，“刚才谁说要吃键盘来着，请吧，吃我的还是你的？”

“这不可能……”魏琛还在震惊之中，也不排除有假装震惊逃避吃键盘的可能，只有黑猫镇定自若地看着两人抽烟，避着味道蹲坐在桌角，打了个哈欠。

轮回人好多，前辈打好慢，用猫形真的好容易困。想睡。

“不愧是老大的猫！”包荣兴丝毫不觉得一只猫会做这些有些不对，也从这边捞起一根点燃，桌边腾起新的烟雾，黑猫又忍不住眯眼，动物的嗅觉太强在此刻就是折磨。

“不好意思，”叶修看见黑猫伸爪揉眼，把剩下半截掐了，“要不你先去睡觉吧？我这马上结束了。”

喵——

周泽楷拒绝。猫一头扎进叶修运动服里，在腰腹中间找到一片没有烟味的净土，把头埋进去吸气，柠檬味，还行。又将自己手手脚脚都塞到外套和T恤之间的缝隙里搭好开始睡。

 

05

你为什么来找我？

叶修揣着猫一路上就想问这话。周泽楷有队友，有朋友，说不准还有几个猫朋友。

他当年喂猫纯粹是放松休闲，兼带点恻隐之心。

不过喂猫和喂周泽楷又是两回事，野猫给一把猫粮也不会第一时间就来蹭人小腿，戒备永远写在眼睛里。

周泽楷给两条鱼干就眼睛亮亮地看着人，叶修第二回给他带去一只完整的香烤小鹌鹑，猫盯着盘子里香喷喷的去骨肉第一个动作不是闷头大嚼，是凑上来舔他的嘴。就是那会儿他才决定要收养这只懂礼貌的猫。当然叶修并不知道这猫是轮回队长。

现在他正给轮回队长挑鱼刺，吃完这顿兴欣要出门，路远车程长，不知道下一顿在几点。叶修带上来的两个饭盒里都是鱼，第三盒是炒包菜，他们午饭是陈果在楼下定的餐，这一个没吃几口就匆匆上了楼，身后的两个姑娘奇怪地看他提着的菜，知道是给小猫带的，但是不是太多了点。

叶修开门瞬间一个湿漉漉的毛团镇定地坐在木地板上，看到来人很明显地放松下来，身后还拖着一道水痕。厕所里水龙头关了一半，热水蒸出点沐浴露的香味，柠檬的，他用的那款，可想而知黑猫刚才是在洗澡。

不过沐浴露放挺高的……大概是人在洗澡。

“你不用人形吃吗？”

周泽楷摇头。

“那我给你擦？”叶修举着毛巾问他。

猫背朝着人坐在桌上，略微低下头。

叶修从来没有养过这么省心的动物，江波涛第一次送猫来的时候说的那一长串他还以为是开玩笑，现在看倒所言非虚。

黑猫背毛已经半干，四肢还是冰凉，尾巴尖一点点地往下滴水，他知道动物淋湿之后体温降得快，回温又慢，还不知道周泽楷会不会感冒。

“你其实可以变人的。”叶修擦着擦着冒出一句。

对魏琛不好解释。其实也不止是魏琛，还有其他人。周泽楷想起他们约定的内容，仍然摇头。

撒了葱花的石锅鮰鱼块满满一盒，鲜香味砸了猫一头一脸，叶修正在擦他的尾巴根，越擦越向下，黑猫一心二用，躲闪不开，转身伸爪推他的手，从喉咙里喵出一声。

“啊，不好意思，”擦水的那个丝毫没有嘴上说的那么不好意思，非常坚决地把毛巾按上去接着擦，动作比刚才还快，“不擦干会感冒，我快点，不影响你吃饭。”

不不不，这不是影响吃饭的问题。黑猫有口难言，挣扎得更加激烈。

 

叶修攥着毛巾去擦猫脖子，又顺着到胸前，周泽楷慌慌张张地推，想从叶修腋下钻出去，被人拿左手擒住右爪，毛巾已经抹到肚子上。

“快了快了……”人还在安慰他。

 

砰——

一个裸男突然坐上餐桌，把另一个人卡在两腿中间，因为身上半干，离得太近，柠檬的味道更加明显。

叶修悚然一惊，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僵住。

他的左手还扣着对方右臂，毛巾按在胯间，周泽楷这回不知道为什么仍然变不太完全，耳朵和尾巴并没有消下去，那双耳朵抖来抖去，让叶修视线从俊秀的脸一路移上去，在颤动的绒毛上难以移开。

他手下按着的地方被另一只手一起按住，周泽楷被这么摸来摸去的反应很明显，很勉强地开口，“前辈，我自己擦就行了……”

“啊……行，行。”叶修仓促地应，松开手去收拾行李，陈果说车两点会到，还有半个小时，等下人陆续地都会回来。

他跟猫很随意，跟人又不太熟，这会有点后悔刚才没趁乱揉一下那个看起来很软弹的耳朵。

 

06

这大概是周泽楷在叶修面前第二次变人，如果硬要抠字眼的话，这么清醒的状态是第一次。

等叶修好不容易在满满当当的行李箱夹层里找到个缝再塞进去两包鳕鱼片，回头的时候猫正看完了全程又在看他，一团黑的脸上五官拼出的表情还挺满意。

刚才的那条毛巾被叠了两折，规规矩矩地沿边线摆在爪边，黑猫毛毛蓬松地散开，饭也好好地吃完，要不是刚才叶修抓住的东西在掌心留下太鲜明的触感，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周泽楷并没有对刚才的冒犯行为作出任何评价，倒是人自己短暂反省了片刻：他对小猫的亲亲抱抱搂搂摸摸完全无意识，就像对待自家小点，或者对什么纯粹的真正的小动物，养狗和养猫也没太多区别。

再加上周泽楷实在是太守规矩、太像猫了，以至于刚刚那一摸之下，产生巨大精神冲击的居然是自己。

这不行，这不太好，周泽楷严守规矩，是他打破了规矩，而这种规矩说实话好像定的也没什么道理。

有点不妙，感觉说不上来的怪，一旦将“轮回队长”和黑猫联系到一起，叶修连伸手摸猫头的动作都变得迟疑起来。

他摸的到底是人还是猫，这怎么算？

他以前摸的那些……部位，还有那些动作。叶修头疼地发现如果要将这些一一对应，他在周泽楷身上就已经占了很多次的便宜，而且还是对方默许的，然后到现在，跟他平级的这位队长还在默许他占便宜，他还邀请对方出去玩——仍然是以小猫的形态，他们还得呆最少两天……

黑猫眼巴巴地看人半天，没等到对方投喂昨天开的半包鱼片，只看到站他面前的人脸色变幻莫测，那只等不到的手悬在半空落不下来，周泽楷忍不住伸出两爪把对方犹疑的右手按到自己头上，又眯起眼呼噜噜地蹭上去。

“……”手底下蓬松的毛还混着点柠檬味，叶修摸了几下突然忘记刚才想说什么，再揉两下便顺理成章地放上了另外一只。

也许我该养一只真的而不是拿小周这么凑合着，不然对我和他都不好。

这个念头掠过脑子只一瞬间。

 

新的一段车程上叶修就开始看起了领养。这事宜早不宜迟，他甚至捞过旁边坐着的黑猫一起看，想要点意见。

周泽楷眯眼看着领养界面的一只只新猫，很多神态像他的得到了叶修更长久的关注，甚至还有放大查看细节的小动作，但这人不知道哪里不满意，越看越快，兴味寥寥，最后把手机整个端给外一边的猫，说要不你选一个。

黑猫缓慢又坚决地双爪推开手机，翻到对方身上，并把自己摊平，用一个随时可能会滑落的姿势别扭地挂在叶修膝盖前方，让人不得不伸出左手兜着，就这么光靠左手拢着半边实在是费劲，没多会把右手也搭在猫身上。

“我不能这么一直养着你吧。”叶修哑然失笑，伸手去拍，装睡的猫被人拍得翻了个身。

 

07

黑猫睡了整整一段路，甚至在下了车还在睡，这很不符合常态，至少之前在所有对外的场合叶修的猫都是趴在叶修背上目光炯炯地看着周围，机敏地躲开每一个伸过来的手。

兴欣里好几个啧啧称奇，把这当成某种临时突发的可以用来训练反应力的特殊手段，毕竟他们的队长经常用各种离奇古怪的想法来练人，异想天开的种种都习以为常。偶尔有个别手欠过来摸一下，被躲开，又摸，又躲，再摸，被猫爪啪地一下打在手背。

今天摸猫的已经是第四个。黑猫闭着眼睛谁都不理，头被薅了好几下，一撮毛都薅歪了。

你能上清华的猫病了？他听见魏琛凑过来这么问，也向猫头伸出手。

去去去。叶修翻起兜帽，连猫带人全都遮住。

 

08

“你的猫真的病了。”周泽楷摊平了任人拨弄，一直到海滩也不肯睁眼，持续装睡，谁来都薅他一把。

叶修观察着倒也不是病，就是有点没劲，怏怏不乐——如果这个词可以用来形容猫的话。

谁摸都行，摸哪都行，叶修拦了几次，见猫没反应，也不好太拦，双手托过去放在沙滩椅上又拉低了伞，怕太硌人在凳面上还铺了条毛巾。等这人走开猫又一激灵坐直起来，把伸进来的手一个个拍开，看上去很是不爽。

大太阳下玩排球的那帮人倒是不怕晒，黑色吸热，猫躲在叶修的太阳伞下面翻来覆去睡不着，有一阵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气闷。

等叶修再端着西瓜汁走回来，就看到黑猫正拿吸管偷偷喝他的可乐，见人靠近立刻躺回去装睡。他的视线落在那根被咬扁了一点的吸管上，放下杯子去拉猫尾巴，左右看看没人在意这边，破天荒地喊了全名，“周泽楷。”

周泽楷不理他。

“你不想让我养猫吗？”叶修又问，试图跟对方讲点道理，但得到了一个装睡的背影。

黑猫摊平在躺椅上像一张软趴趴的毛毯，只有尾巴很轻微地颤动了一下，让人看得暗自好笑，叶修拿手指拨弄尾巴上收束成尖的细软猫毛，再一次好声好气地询问，“要不要啊，我可以养吗，楷楷？”

 

09

第一天下午的海边团建被迫持续到晚上，结束之后还接一场宵夜，平时没有运动习惯的几个被来回折腾得够呛，坐在烧烤摊上抽掉了两盒烟，叶修挑了个避着风口的地方坐下来看菜单，大家惊奇地发现猫又神采奕奕地跟他一起出现，像是水土不服的症状逐渐缓解过来了。

周泽楷下午不知道自己想通了什么，后来又好好地坐回他肩膀上，吃烧烤的时候还偷偷摸摸指挥叶修给他夹点麻辣烤鱼——出于刚刚和好需要缓和关系的考量叶修确实给他塞了一筷头到嘴里——挂在黑猫嘴角的辣椒粉很快被陈果发现，让人挨了好一通说教。

周泽楷听人挨骂偷偷在乐，爪子一顿一顿地抓着T恤扎他的肉，叶修本来没管，再没过多会猫被辣椒粉呛得连打两个喷嚏，他觉得肩上一痛，得，估计是抠出了几个洞。

今日活动结束在半夜，哪怕所有人都是一张痛苦面具的脸也不能阻止陈果安排他们明天6点要起来去一个犄角旮旯里的展馆，下午的沙滩活动对人影响并没太大，但猫毛里全都是细小的白色碎砂。

叶修实在是难以忍受和一抖掉一手沙粒的猫同床共枕，洁癖发作，不由分说地把猫提进浴室洗了一个战斗澡，又把那一团毛吹干，干完了这一趟流程已经是人仰马翻，精疲力竭，他把裹着毛巾的猫摆到枕头边的空位上调高空调才关掉灯。

夜深人静，半夜三更，人已经睡得昏天黑地，猫倒是醒了，蹲在枕头边目光炯炯，以一个捕猎者的姿态伸爪去拍叶修的脸。

周泽楷想到自己的第三条该提什么了。

 

叶修在梦境中感觉到了拍打的力道——是轻柔但是持续不断地左右开弓，他闭着眼睛抓住罪魁祸首塞到脸下，紧接着周泽楷的右爪又拍了上来。

“干嘛……”叶修含混不清地问。

喵喵喵喵——

喵喵喵喵——

在耳边响起一连串猫叫，叶修困扰地转过头，“太困了，明天说好不好，而且你得说人话……”他把另一只伸过来的爪子也掖到枕头下面。

“约法三章。”

床垫一陷，黑猫变回了人形，盘腿坐好还记得抽条被子盖住自己的腰和大腿，周泽楷从枕头下面抽出手，捧着叶修的脸左右轻晃，“前辈，约法三章，轮到我了。”

“啊……这个，好的，你说吧。”叶修打个哈欠，非常勉强地睁开一点眼皮，尽管这个时机显得有些不合时宜，不过他们讨论的确实是一个已经延迟太久的约定。

他在昏暗光线里看到那对立在头上的猫耳朵，闭着眼睛把手按了上去，揉揉捏捏地用以提神，还不忘强调自己没睡，“说吧......我听着呢......”

周泽楷无语地看着下一秒立刻就睡死的人，明明眼睛已经闭得死紧，手还抓在他耳朵上不放，让他只能一并侧躺下来看人睡觉。

 

“不可以养别的猫。”

周泽楷昨天半夜好像一直坐在他旁边念叨这一句，也可能是叶修在恍惚之间的错觉或者幻听，或者是白天的举动让叶修在半夜里自己脑补了这么一段，他实在分不清，大清早坐起来发呆，半天也回忆不到更多内容。

他好像半夜摸到了猫耳朵，又好像没有摸到，没办法了，等等再问。

水声从浴室响起。

 

才五点半。

黑猫趁人洗漱抽空看了一眼挂钟，痛苦地伸手挡住眼睛，任凭环境如何嘈杂，怎么都不肯睁开眼。他昨天半夜一直在要人履行条约，奈何这人不知是真困还是装睡，零零碎碎地被他摇出敷衍的嗯，后来睡死了连嗯都不嗯了。

本来就有点缺觉的猫科动物在对方转身开顶灯的瞬间飞快把脸塞进枕头和被子之间的缝里。

叶修想起半夜那个似梦非梦的场景，走到床边拿湿漉漉的手指弹猫耳朵，弹得黑猫把另一只手也拿上来抱住头。“醒一醒，你是不是半夜变过人。”

“小周，”叶修换了个称呼。

黑猫耳朵闻言一动，这点小动作被人察觉，他凑上去拉开被角：“你昨天是不是说了什么？”

“……”黑猫趴得一动不动，竭力忍耐耳朵旁边刺痒的呼吸。

“没说？”叶修狐疑，坐在床边穿好鞋又把撩起来的被角给猫盖了回去，伸手戳了戳——手背让一只猫爪翻下来恼怒地按住。

周泽楷斜靠着床头，神情非常严肃，短暂地吐气类似人类不出声的冷哼，这表示他很不爽，是叶修观察许久发现的对方的又一个小动作。

“我不能一直养着你啊。”

养我有什么不好。黑猫不悦地想着。

还能给你拿烟......跳舞也不是不行。周泽楷想起前两天他们玩笑自己能考大学的时候乔一帆打开的那个猫咪跳海草舞的视频，在心里评估回去后有没有学习一下的必要。

叶修伸手想摸头，被躲开，失笑把手盖在猫爪上，周泽楷的右爪很快从底下抽出来敏捷地覆上人的手背，他拿左手再压住右爪，很快左爪也盖了上来。

一人一猫对视片刻，猫咪的胡须扬了起来。

赢了。

猫爪必须在上面。

黑猫坐起身把两只前爪都按上人手，神气活现，是跟人类姿态时的害羞内敛截然相反的灵动，这一点独一无二的特质也是叶修从别的小猫身上没找到的。

他那个时候就发现了。

周泽楷第一次用人形出现在他床上的时候，虽然也是猫，但最终还是周泽楷。叶修从没有哪一刻像这刻那样确信这一点。

叶修忍不住叹息着微笑，“你太贵了，轮回为了养你布置了一整个花园，而且我也拿不出两千万。”

猫缓缓地看了一会，钻进叶修手下，拿脑门拱了一下人的掌心，真像猫那样喵呜一声。

“我们也不能一直这样，主要是你，对你不好”叶修很亲昵地揉了一下他的头。这下倒是摸到了。

“......”黑猫整个耷拉成非常明显的泄气模样，一声不响地钻进被子里，叶修看着那个软乎乎的鼓包试了一下，半天戳不出来。

看上去是彻底生气了。

 

10

他们的这次旅行在黑猫真的把自己装成一只猫之后开始变得尴尬起来，周泽楷照常吃饭，趴在床头休息，只不过不跟人互动，还是可以摸，除非叶修主动搭话，不过也只得到猫叫作为回应。

还好这样的尴尬时刻只多出一天，这一天比起之前相处的每一天都要漫长不少，在回程的路上江波涛向他去了个电话，要周泽楷接，叶修又看到了顶着猫耳朵的轮回队长背对着他通话的模样，耳朵一动一动，尾巴一甩一甩，他没伸手摸，虽然他很想。

兴欣的宿舍比起嘉世小了不少，周泽楷站在窗边，叶修只好坐在自己床上替人把着门。实际上也没什么把门的必要，锁上就可以，他们战队已经提前放假了，好多人都回家，魏琛去了网吧，没人会进来看到一个半兽化的周泽楷在对着窗口声音很小的说话......啊，尾巴打到他的手背了。

叶修盯着一下下甩过来丢到自己手上的尾巴。

周泽楷似乎在说什么，心不在焉地甩他那根比之前大得多也长得多的尾巴。

叶修看了一眼背对着自己的那人，对方说话的声音没了，只留下偶尔的几声嗯，像是在应和对面。

于是坐在床边的这个悄悄把手翻转过来，对了下位置。

——尾巴甩到了自己手心里。

 

“嗯。”周泽楷举着手机发出一个意义不明的语气词，不知道是在回答还是别的什么，从被握住的地方开始僵直了一个瞬间。

叶修下意识地松开手，抬头，对上视线，是人类沉静的黑色的眼睛，不是圆溜溜的猫的瞳孔。

那双猫耳柔化了周泽楷英俊到有点锐利的长相，让人看上去像个离家出走或者无家可归的大型野生动物。

“我得回去了，前辈。”周泽楷举着他的手机扬起来挥了一下，放回到桌上。

“啊，行，”二人，一旦开始变成人和人，气氛又变了，叶修随意地点点头，把自己一件衣服也借给对方，好让人可以这么回轮回去。

 

他的衣服在两天后被送到门边，快递来的盒子摆在地上，周泽楷在衣服下夹了一张纸条，手写的谢谢，叶修取回衣服后放回抽屉，在登陆游戏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眼他们的对话框，最后的交谈停留在他说下次如果楷楷要变成人他们得约定个什么暗号或者信号，而对方说在兴欣的时候不变，非常信誓旦旦的样子。

他把对话框关了，换了个小号登陆第十区，衣服和纸条一起丢到柜子里。

 

再过几天夏休期就完全开始，上林苑只剩他们几个看家，后来每年生日的这天叶修其实过得都很随便，叶秋会提醒他，苏沐橙大概会约他上餐馆，有一个比较简单的庆祝活动，然后打会游戏，再抽两根烟上床睡觉。这跟之前的每一天可能都大同小异，所以他自己记不太住。

窗口有什么东西在敲。他一开始以为是鸟或者树枝，但很快一个眼熟的轮廓就映在玻璃上。叶修推窗的时候一团黑影从他眼前跳走，只留下一把精致的花束摆在夹角，非常小，非常迷你，但是扎得很好看，还有两个眼熟的小小的牙印。

要不是那张包装纸上面的字是happybirthday他可能都不知道周泽楷为什么要送他这么小小的一束花。

叶修找了个水杯把那几支花插了进去，再确认了一次日期，有点哭笑不得：他要不要告诉对方其实他的生日是后天。

 

11

不过好在周泽楷的生日赶在冬休期之前。

而这一年的周赛最后一场是兴欣打轮回。

客场的轮回对这边赛场不太熟，叶修倒熟。散场后照例和记者的你追我逃游戏已经是兴欣见怪不怪的余兴活动，只有乔一帆眼尖看到队长绕开他们拐到另一个休息室，在眼神对上的时候还冲自己比了个嘘声的动作。

虽然不知道前辈在干什么，但好孩子一帆还是点点头闭了嘴。

 

周泽楷没想过会再跟人这么碰见。这个休息室没有别人，也没监控，他一进来就变成黑猫瘫在凳子上发呆。叶修拿钥匙开门又关门的时候周泽楷警觉地看了一眼门缝，在用几秒钟穿上衣服和躲起来之间迟疑了一会，看见来人是谁后放下心，也没有再躲。

因为一时不知道叶修的目的，黑猫在跳过去和后退之间摇摆不定。

叶修握拳咳了一声。“生日快乐小周。”

哦，今天是他生日。前辈居然知道。

“我有个礼物送给你，就当是上次送我花的回礼，不过我好像买错了大小。”

叶修挠了一下头，“要不我还是换一个，你再等等。”

“......”黑猫仰头看人，对上一双明显犹豫的眼睛，不由分说地跳到叶修怀里伸爪去掏，够了半天也只把自己够进衣服里，什么都没摸到。

“……行了行了，在这里。”

叶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皮项圈，名牌在晃动间闪亮亮的反着光，上面还刻了字，不过因为整体都大，现下正在他两根指头之间空荡荡地挂着，他朝胸口的猫比了下和对方身体大小明显不符的礼物——需要用五指才能勉强撑圆，对猫脖子而言就太大了。

“果然还是该换一个吧，你再等等。”叶修看看项圈又看看不明所以的猫，叹口气，准备装回口袋。

两只爪子按上了他的手腕，手腕上的动物肉垫触感很快又变成抓紧他的另一双手。

周泽楷圆溜溜一双猫眼睛盯着名牌上的字看了好几遍，按倒人的小猫就很快变回了另一个人。

“我想试试。”周泽楷抓起那个项圈，用目光征询意见。

“行啊。”叶修点头。

叶修挑的费心，锁扣很巧妙，比他之前所有的项圈都好打开。不过人类的手指也确实更方便，只要双手捏住接合位置，一推，一压，再从内侧伸进两根指头调节下松紧……

“大小很合适。”未着寸缕的轮回队长就这么骑坐在另一个身上，低头看了一会自己胸口，又伸手去拨弄名牌。

因为刻的是人名，背面还有几行字，所以牌子稍微大了一点，不过出乎意料的挺合适的。

 

不是猫的名字，也不是猫项圈的大小，这东西叶修不是定给猫的，是给他的。

 

“要换吗？”叶修上下打量了一下，问。

项圈戴在人身上意外的并不难看，甚至有点……

咳。

他移开视线。

“叶修，前辈。”周泽楷拿到了预料之外的生日礼物，双手撑着地面，用身体把叶修牢牢锁在身下，额头对着额头，目光对上目光，一字一顿，“你知不知道送猫一个项圈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叶修点头回视，也伸手去拨垂下来的那块金属片，拿指尖勾了一下，然后又是一下，直到手指头被忍无可忍地抓住才慢吞吞开口，“那你要不要？”

 

End.